[Th F Issue] Art - 當莎孚遇到歐蘭朵

When Sappho Encounter Orlando

打開一封現代女性寫給自由的情書
文／翁筠婷 責任編輯／李慧庭 圖片／兩廳院提供、林敬原攝影

三十歲之前，歐蘭朵是個男人，
「我，孤單一人。」
七日長眠悠悠轉醒，他變成女人，獲得心靈的自由，
「我，還是孤單一人。」

以上是英國女作家維吉尼亞‧吳爾芙(Virginia Woolf)於1928年發表的仿自傳小說《歐蘭朵》的情節。身為女性主義和意識流小說的先驅，吳爾芙筆一揮，便將主角歐蘭朵在長達四百年的時間之流中由男變女，雌雄同體的故事綿密地勾勒在世人的眼前。這部文學經典至今已經被翻譯為多國語言，英國導演莎莉波特(Sally Potter)更在1992年將它改編為電影《美麗佳人歐蘭朵》，以史詩般的影像敘事再現小說動人情節。可是，百年的歷史和流轉的性別有可能搬上劇院舞台嗎？有誰能夠以兩個小時的演出來詮釋超過四個世紀的故事？德國《時代周報》說：「只有羅伯‧威爾森做得到。」而幸運如我們，本月不但可以在國家戲劇院一窥美國導演羅伯‧威爾森極簡瑰麗的劇場美學，還可以看到台灣京劇名伶魏海敏如何和他一起完成這120分鐘「一秒如一日，一刻如一世」的意象風華。

吳爾芙x威爾森x魏海敏 Woolf x Wilson x Wei

當「西方視覺劇場巨擘」在「女性主義意識流經典」中遇上「東方全能旦角第一人」究竟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呢？答案就在2009年第一屆「台灣國際藝術節」的《歐蘭朵Olando》展演中。從二月21日至三月1日，一連八場在國家劇院的《歐蘭朵》表演將引領我們見識「吳爾芙x威爾森x魏海敏」的絕世魅力。在莎孚女孩們去看《歐蘭朵》之前，一定要好好閱讀本篇介紹文，補充背景知識，才能在劇院燈光暗下時，迅速無障礙地進入歐蘭朵流轉酷異的一生！

文學史上最長也最迷人的情書 A Love Letter Lasts Forever

在吳爾芙的原著小說中，歐蘭朵的一生跨越四個世紀，經歷兩種性別，背景橫跨歐亞兩大陸，更置身於無數的角色變換中。在三十歲以前，他是個男人，備受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一世的寵愛，並獲得能「永不憔悴、永不衰老、永不凋萎」的運命。於是在他沉睡七日後，變成了「她」，以女性的雙眼看完她此後的人生風景。在文學藝術上，這是一本以意識流(stream of consciousness)技巧寫成的小說，以主角的內心、意識的瞬息變動來體現時空的流轉遷徙，因此能將四百年的開合收納在一本自傳體小說內。這種以內心獨白來經營角色而非情節的意識流手法，在吳爾芙的另一作品《戴洛維夫人》中也被充分發揮，而這部小說也就是後來麥可湯寧漢(Michael Cunningham)小說以及《時時刻刻》電影劇本的參考原型。

而在性別意識上，吳爾芙以諷諭的筆法塑造了「從男人變成女人」的歐蘭朵，以她／他跨越性別的目光重新檢視由傳統男性觀點書寫的「大歷史」(great history)。男身的歐蘭朵在發現自己變成女人後，一開始只淡淡地說「同一個人，一點都沒有變，只是性別不一樣。」然而，真的什麼都沒有變嗎？女性身份的歐蘭朵在現實中不斷地受挫後，才了解到她因為性別的改變而被迫放棄過去擁有的社會優勢，包括愛情、財產和追求知識的權利。這樣的對比轉折一方面批判了當時女性的附屬地位，更引發讀者去思考「為什麼性別會引起二元對立（男VS.女）」以及「為什麼性別的不同會引發對立的社會處境」等問題。也因此，《歐蘭朵》被認為是女性主義文學的先驅作品，是現代女性渴望自由的一封公開信。

最後，一定要提到吳爾芙寫作這部小說的動機，因為《歐蘭朵》就是她獻給女友薇塔(Vita)的情書。已婚的吳爾芙在1922年與英國女貴族薇塔相遇並展開了逾十年亦摯友亦情人的親密情誼。歐蘭朵，便是以薇塔為原型創造出來的「雌雄同體」人物。Orlando這名字中也暗藏玄機，裡面同時有英文or和and，暗示了性別究竟該是一分為二(either or)還是融合並存的曖昧不確定性。故事裡也悄悄偷渡了吳爾芙對維塔的戀人絮語，連維塔的兒子蓋爾尼柯遜(Nigel Nicholson)也說，《歐蘭朵》是文學史上最長也最迷人的情書……

中西合璧點燃劇場的一束花火 Robert Wilson with Hai-Ming Wei

《歐蘭朵》原著本身的迷人特質，讓美國劇場導演，同時也是被譽為「全美，甚至是全世界最重要的前衛劇場藝術家」的羅伯‧威爾森將故事搬上舞台，改編為兩個小時的獨角戲來詮釋歐蘭朵的一生。過去，威爾森已在英、德、法等國搬演過這齣劇作。2006年時，威爾森應邀來台演講，在偶然的機緣下欣賞到台灣京劇梅派傳人第一把交椅魏海敏演出的《穆桂英掛帥》。京劇的聲音表現和演出手法讓威爾森興起了打造「東方歐蘭朵」的念頭，他於是與知名中文戲曲版編劇王安祈合作，挑戰這部性別書寫經典作品，並邀魏海敏一同合作。

於是，在兩廳院上演的東方版《歐蘭朵》中，我們可以看到實驗劇場大師慣用的極簡風格中融合了京劇獨有的皮黃唱腔與身段，與歐美版本有很大的區隔。導演以簡約的舞台視覺，精準的燈光設計，風格化的肢體動作與裝扮，無所不在的立體聲響，讓觀眾聚焦於角色微妙的內在變化；並且以充滿靈動的靜默留白，感受一秒彷如一日，一刻彷如一世的時間流動，打造出融合戲曲元素與意象劇場的獨特劇場表演美學。而為了演繹歐蘭朵這個亦男亦女並且內心轉折深刻的角色，魏海敏曾表示這對自己是一大挑戰；她必須忽而男聲、忽而女聲，唱詞和手勢也得刻意不相關，以藉此呈現時空和內心情感的轉變跳躍。這次參與演出《歐蘭朵》，魏海敏認為，「平凡的自己可以飾演出如此不平凡的角色，也讓自己的藝術之路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現在，讓我們也一起跳躍出時空與性別的藩籬，想像一下當莎孚遇上歐蘭朵又會有什麼火花呢？一個是西元前六世紀的希臘女詩人，一個是十八世紀的跨性別英國貴族；在如此巨大的差異之中，共同不變的是對女人對女人的關懷、對愛情的期待，以及對自由平等的追求。在寒冷的二月，就讓我們一起走進劇場，寫一封給自己的情書吧！

INFO. 演出資訊

【2009台灣國際藝術節】羅伯‧威爾森&魏海敏──《歐蘭朵》
時間：2/21(Sat) 7:30PM、2/22(Sun) 2:30PM
2/24~2/28(Tue~Sat) 7:30PM、3/1 (Sun) 2:30PM
地點：國家戲劇院
購票：兩廳院購票系統www.artsticket.com.tw (02)3393-9888
票價：600/900/1200/1800/2400/3000/3600 兩廳院之友九折／學生八折／另有團購優惠
主辦單位：國立中正文化中心www.ntch.edu.tw
共同製作：國立臺灣傳統藝術總處籌備處（國光劇團）

吳爾芙相關電影 Film
《美麗佳人歐蘭朵Orlando》
1992年／93分鐘／莎莉波特(Sally Potter)導演／蒂妲絲雲頓、比利贊恩主演
《時時刻刻The Hours》
2002年／114分鐘／麥可康寧漢原著劇本／史蒂芬達德利導演／妮可基嫚、梅莉史翠普、茱莉安摩爾主演

周邊活動 Activity
維吉尼亞․吳爾芙限量套書贈送
1/1~3/1凡購買任一場次前三高票級票券二張，即送限量「維吉尼亞‧吳爾芙套書（二本）」一套。數量有限，送完為止。限兩廳院服務台兌換。

免費誠品講座 Lecture
時間：2/14(sat) 3:00 PM
地點：誠品敦南店一樓大廳
主講：張小虹、魏海敏